童大煥
6月14日,胡潤百富與亞洲國際豪華旅游博覽(ILTM Asia)共同發(fā)布首份《中國奢華旅游市場白皮書》,稱2010年中國大陸96萬千萬富豪中有九成出國旅游,大陸旅游者的購物花費也首次成為全球第一,占據(jù)全球消費的17%。
在中國日用消費品早已全面、持久地進入過剩買方市場的今天,大陸游客的海外購物世界第一,足以充分說明中國不缺錢,但高度缺乏與富人群體相適應的奢侈品消費市場。從中國大陸游客最喜歡購買手表、珠寶,接下來是衣服、時尚配飾等方面看,中國本土缺乏的正是奢侈品。一方面是由于種種原因?qū)е轮袊箨懕就辽莩奁放频摹皵啻迸c成長發(fā)育緩慢,另一方面則是由于很多人以“直線思維”認定,在多數(shù)人還沒有富裕起來的中國,應該對奢侈品高額征稅。
正是由于我國奢侈品關稅稅率全球最高,導致中國奢侈品消費嚴重外移,中國人在國外消費是國內(nèi)市場的4倍之多。也就是說,高稅收沒有阻止相對富裕的人消費奢侈品,卻把龐大的市場拱手讓給了國外,而中國大陸被迫處在全球產(chǎn)業(yè)鏈低端,把高能耗、低工資、高污染、低利潤留給自己,卻把最好的產(chǎn)品(包括為全球奢侈品代工)以價廉物美的方式奉獻給全世界。
如果說大量富人尋求海外消費,拷問的是我們的奢侈品文化與相關制度,那么,富人們在海外購置不動產(chǎn)和大量向海外移民(微博),則拷問一個國家更為根本的投資環(huán)境和財富安全問題。
國際地產(chǎn)顧問行高力國際披露,在國內(nèi)樓市限購背景下,一些財力雄厚的中國買家將目光轉(zhuǎn)向了海外購房。今年上半年中國客戶通過該行完成的海外住宅項目投資總額達到1.3億元,逼近2010年全年成交額。多個西方國家媒體報道,大量中國買家涌入,推高了當?shù)胤績r。
而來自各國移民局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,中國通過投資移民海外的人數(shù)在逐年增加,去年獲得加、美、澳三國移民簽證的人數(shù)就超過6000人。美國公民及移民服務局 (USCIS)的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10財年,來自中國大陸的投資移民申請共772人,居全世界之最。
僅中國投資移民一項,每年或流失2000億元財富。而技術移民與投資移民的比例高達20∶1。投資移民主要是35至45歲,正是處在社會最中堅力量的中間層,且基本上是舉家移民。分析認為,經(jīng)過多年的財富積累后,中國新富階層開始考慮更多以前忽視的問題:規(guī)范的法律、孩子的教育、高福利、低征稅點、低遺產(chǎn)征稅、健康的空氣、安全的食品等。
換句話說,今天的中國社會,富人階層的安全感、尊嚴感也許絲毫不比城市鄉(xiāng)村的貧民階層有保障,只不過他們有了一定的財力,于是選擇移民海外。原因也很好理解:在一個權力管制深重的社會,財富的積累往往帶著深重的“原罪”:過五關斬六將一路通關,需要耗費本不該消耗的大量財富和犧牲自我的尊嚴與人格不說,在貧富兩極分化和權力斗爭中,他們常有可能成為殃及池魚的犧牲品被獻祭。一朝有把柄在人手,惶惶終生也未可知。因此,其中的許多人寧可到國外做不能進入主流社會的二等公民,也不愿意待在國內(nèi)做“一等公民”。未必真想走,卻不得不走,只是因為過得不踏實。
財富外流的另一主因,是投資環(huán)境的變幻莫測。行政之手始終高高在上,自以為比市場更高明地攪動一池渾水,除了給官員制造巨大的渾水摸魚的機會、給企業(yè)家和投資者攪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污泥濁水之外,隨便一個小小的貨幣政策都會出現(xiàn)“幾家歡樂幾家愁”的結局:貨幣政策一寬,首先得利的是國企;貨幣政策一緊,生不如死的就是萬千中小企業(yè)。
一個只會創(chuàng)造財富卻留不住財富的國家,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強國。真正能幫助貧困、幫助社會、幫助國家和我們每一個人的,不是“打土豪分田地”盯著富人的財富,而是取消特權、樹立法律權威,讓法律和市場高于一切組織和個人,讓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機會實現(xiàn)夢想,讓每個人對未來都有明確的預期。